你不會在 PHP 大會聽到這句話，WordPress 也不會寫進博客。但看完它從“全民最愛”到“行業(yè)笑柄”的曲線，我?guī)缀醮_信：我們正見證這門最具爭議的語言進入謝幕階段。

不會，PHP 明天不會突然消失——龐大的 WordPress 存量會讓它帶管呼吸很多年?？蓜e自欺：除了還在維護的 PHP 開發(fā)者外，幾乎所有人都明白它在結(jié)構(gòu)性衰退。

名譽崩塌：從段子主角到負面教材

在程序員社交圈里，PHP 常常等同于“反面示范”。

調(diào)侃爛代碼？舉 PHP。課堂講“如何別寫程序”？拉 PHP 墊背。招聘看到“PHP”，許多面試官條件反射地蹙眉。

這不是“偏見”，而是多年口碑沉淀。過去 25 年，它一次次做出“反直覺”的設計選擇，以至于“PHP 風格”被當成“錯誤語言設計的代名詞”。

幾件“名場面”：

• mysql_real_escape_string()（因為 mysql_escape_string() 還不夠“real”？）
• 命名體系七零八落（strlen / str_split / strpos）
• 參量順序忽左忽右（有時 needle-haystack，有時 haystack-needle）
• Magic Quotes（默認開啟，污染一片）
• Register Globals（默認開啟的安全災難）

當“歷史陳列柜”里擺滿“壞決定”，問題就不是“成長痛”，而是底層世界觀。

WordPress 的“輸血管”

“可 PHP 托舉了 43% 的網(wǎng)站！”有人會說，“看 WordPress！看 Facebook！看 Wikipedia！”

不太好聽的真相：WordPress 不是 PHP 的“功勛章”，而是它的氧氣瓶。

43% 的“市占”來自于 WordPress，而不是因為 PHP 多先進，而是因為：

• 搶先布局 + 共享主機一把梭
• 非技術(shù)用戶需要一個“能用就行”的系統(tǒng)
• 門檻幾乎為 0，成本幾乎為 0

這更像是歷史紅利 + 供應側(cè)的規(guī)?；┙o，而非語言本身的技術(shù)勝利。

與此同時，許多從 PHP 起家的“嚴肅業(yè)務”最終都脫鉤：

• Facebook 做了 Hack，核心長期以 C++ / Rust 為主
• Slack 把后端換到 Java / Go
• Etsy 把關(guān)鍵系統(tǒng)遷向 JVM
• Medium 轉(zhuǎn)向 Node.js

當你的最佳“案例”最終都選擇離家出走，那叫“故事講得好”，不叫“生態(tài)向上”。

共享主機的“歷史人質(zhì)”

PHP 的“無處不在”，更像是被共享主機架起來的既定事實。

2000 年代初，廉價主機為什么選它？

• 免費，無許可費
• 和 Apache 無腦整合
• 配置簡單，上手極快
• 對“能展示網(wǎng)頁就行”的站點足夠

二十多年后，這種默認配置依舊在慣性運行：“PHP+MySQL”仍是很多主機的默認棧。這形成了一種**“假繁榮”：看似份額巨大，實則是初學者與小微商戶**的路徑依賴。

但看看真正的增量創(chuàng)新在哪里：

• 創(chuàng)業(yè)公司：Node.js / Python / Go
• 企業(yè)級：Java / C#
• 高性能：Rust / C++
• 現(xiàn)代前后端：JS 前端框架 + API 后端

PHP 的“勢力范圍”越來越集中在遺留系統(tǒng)與價格敏感的長尾——而這些都不塑造語言的未來。

框架墳場與“看似繁榮”

PHP 框架生態(tài)留下了一地“墓碑”：

已涼：

• CodeIgniter（形式上活著，靈魂已飛）
• CakePHP（主角時代停在 2012）
• Zend Framework（改名改到自我消耗）
• Phalcon（C 擴展的調(diào)試噩夢）
• FuelPHP（油盡燈枯）

半尸變：

• Symfony（強大也繁復，學習曲線直上天花板）
• Laravel（語法優(yōu)雅但遮不住語言基建的坑）
• Yii（“還在”，“但也就那樣”）

大家都承諾“讓 PHP 現(xiàn)代化/企業(yè)級”，可框架蓋不住語言的地基。 Laravel 的“成功學”尤其說明問題：它基本是把 Rails（2005 年） 的理念移植過來。“現(xiàn)代”如果等于復刻二十年前，那叫跟隨，不叫引領(lǐng)。

類型系統(tǒng)：晚學走路

PHP 和類型的關(guān)系，像一個三十歲才學走路的人。

二十年里，它基本沒有類型系統(tǒng)：變量可以到處變形，甚至一行里換著玩：

// 經(jīng)典 PHP：猜猜會返回啥？
function add($a, $b) {
    return $a + $b;
}

add("5", 3);        // 8（字符串被轉(zhuǎn)成數(shù)字）
add("hello", 3);    // 3（"hello" -> 0）
add([1,2], [3,4]);  // 數(shù)組轉(zhuǎn)字符串告警/錯誤
add(null, 5);       // 5（null -> 0）

PHP 7 開始類型提示，PHP 8 逐漸收緊。這固然是進步，但更多是承認過去的混沌。 而同一時代的新語言，從第一天就把類型打滿格。當你的“改良”是在追 70 年代的設計共識，那不是進步，是補課。

安全“祖?zhèn)麟[患”

“默認不安全，需要手動加固”幾乎是 PHP 的標簽。

• 默認容易埋下 SQL 注入 / XSS
• 文件上傳漏洞層出不窮
• 會話管理讓安全工程師頭大
• eval() / exec() 天然就是靶子

現(xiàn)代框架會疊加安全中間層，但本質(zhì)是在流沙上蓋金庫。 其他語言從 PHP 的教訓起步，把安全寫進語言模型；當你的安全策略是“希望框架救命”，你擁有的不是安全，而是高危資產(chǎn)。

性能：從“慘不忍睹”到“勉強能看”

“PHP 8 很快！”支持者會掏出基準數(shù)據(jù)，證明它現(xiàn)在“只慢 10 倍，不再慢 50 倍”。

現(xiàn)實更骨感：

• PHP“Hello World”HTTP：~ 1,000 req/s
• Go：~ 100,000 req/s
• Rust：~ 200,000+ req/s
• Node.js：~ 10,000 req/s

所謂“優(yōu)化”，更多是把“尷尬”修成了“尚可”。核心結(jié)構(gòu)沒變：每個請求都重新構(gòu)建應用上下文；而現(xiàn)代后端保持常駐進程、復用資源、全鏈路優(yōu)化。 1995 年的小網(wǎng)站，這樣干無傷大雅；2025 年的高并發(fā)世界，這叫架構(gòu)失職。

人才外流：沒人愿意“以 PHP 為終點”

新人不再主動選擇 PHP：

• GitHub 語言榜長期走低
• Stack Overflow 調(diào)研里滿意度拉胯
• 訓練營/Bootcamp 主打 JS / Python / React，很少教 PHP
• 高校更愿把 PHP 當作歷史橋段

仍在使用 PHP 的人，大致兩類：

• 遺留守門人：維護 WordPress 與老系統(tǒng)
• 堅定派：相信 Laravel 能抵消語言的“原罪”

而“人才活水”流向更有前景的棧：

• JavaScript：就業(yè)面廣
• Python：AI / 數(shù)據(jù)科學
• Go：后端主力
• Rust：系統(tǒng)級

當新鮮血液不再涌入，社區(qū)就不是生態(tài)，而是互助會。

現(xiàn)代 Web 與移動浪潮中“缺位”

PHP 基本錯過了每一個關(guān)鍵范式轉(zhuǎn)移：

• SPA 崛起：JS 生態(tài)接管
• 移動端 API：Go / Node / Python 當家
• 實時 & 推送：WebSocket + 現(xiàn)代語言贏面大
• 微服務：PHP 的傳統(tǒng)模型很別扭
• 云原生：PHP 鏡像臃腫
• 邊緣計算：主流邊緣運行時不玩它

PHP 擅長的依舊是：在傳統(tǒng)服務器上拼接 HTML。在一個API + 前端應用 + 邊緣邏輯的時代，這相當于成為了最會發(fā)電報的人。

企業(yè)級的“難堪”

嚴肅企業(yè)在新項目上幾乎不會選擇 PHP：

• 性能：Java / C# / Go
• 可靠性：成熟企業(yè)語言
• 安全：盡量避開“隱患血統(tǒng)”
• 可擴展：適配現(xiàn)代架構(gòu)
• 人才：高校與社群供給充足

PHP 在企業(yè)的存在，多半是：

• 市場部托管的 WordPress
• 重寫成本過高的老系統(tǒng)
• 小生意的展示站與表單系統(tǒng)

當最大的“企業(yè)戰(zhàn)報”是“還沒來得及遷移”，這不叫企業(yè)級，這叫企業(yè)忍耐。

Composer 的“后知后覺”

包管理是現(xiàn)代生態(tài)的命門，Composer 卻來得太晚。副作用顯而易見：

• 依賴解析陰晴不定
• 版本沖突令人心力交瘁
• 安全審計工具鏈欠火候
• autoload 在生產(chǎn)上偶發(fā)“離奇崩壞”
• vendor 膨脹超過應用本體

工具不差在“不會做工具”，而差在語言基建讓好工具舉步維艱。

Async/Await：尷尬的補課姿勢

當 Node.js / Python / C# 把異步模型打磨成熟，PHP 交出的答卷是 ReactPHP：讓 PHP 假裝像 Node.js。

• 復雜度更高
• 性能更差
• 受眾更窄
• 出錯更多

現(xiàn)代 Web 需要大規(guī)模并發(fā)連接的優(yōu)雅處理；PHP 的常見回答是：多進程 + 祈禱。

開發(fā)體驗：像坐上時光機

2025 年寫 PHP，常有一種 2005 年味道：

• 報錯信息模糊
• 調(diào)試靠 var_dump() + 心誠則靈
• IDE 支持雖有進步，仍不如同代
• 測試存在（PHPUnit），但存在感不強
• 部署要么 FTP 祖?zhèn)鞣?/span>，要么 容器上重刀，中間地帶稀薄
• 觀測與追蹤強依賴第三方拼裝

而其他主流語言提供的則是：友好錯誤、原生調(diào)試、成熟 IDE、第一公民的測試工具、簡化的發(fā)布流程、可觀測性默認在線。

結(jié)論：它曾“普惠”，也曾“拖累”

PHP 的成功更多是時代紅利：Web 暴漲年代 + 免費 + 門檻低。 世界變了：工程文化成熟，語言設計拔高，基礎(chǔ)設施升級，正確的做法成為共識。

PHP 的退潮不是瞬間崩塌，而是代際更替：

• 新人不選
• 在任的遷出
• 新項目避開
• 學界把它當“歷史梗概”

蛛絲馬跡隨處可見：

• WordPress 正在把更多能力遷向 JS 側(cè)（如 Gutenberg）
• 頭部應用陸續(xù)完成技術(shù)更代
• 主機商提供 Node/Python 做默認選項
• 開發(fā)者調(diào)研里興趣與滿意度走低
• 職位描述里“PHP 維護”多于“PHP 開發(fā)”

它不會一夜蒸發(fā)：WordPress 和海量遺留會長久存在。但 PHP 正在變成你被迫繼承的語言，而非你主動選擇的語言。

未來 Web 的地基，正在由吸取了 PHP 教訓的語言來澆筑：

• 類型安全，一次性消滅大片 bug
• 高性能運行時，服務現(xiàn)代負載
• 友好工具鏈，輔助而不遮蔽
• 安全模型內(nèi)建，面向敵對互聯(lián)網(wǎng)
• 可擴架構(gòu)，適配云原生與邊緣

PHP 會像 COBOL 一樣長期存在——用于維護，不用于開辟。

當歷史給 PHP 收個尾，大概會寫下這樣一句話：

“它曾讓萬眾能寫網(wǎng)站；后來，它也讓網(wǎng)站難以上進?！?/span>

你還在做 PHP 嗎？你的遷移策略是什么？討論不會停止，但 PHP 在那場討論里的位置，已經(jīng)越來越清晰。